廖暖醒過來時，鐘表的時針指向七。

早上七點。

她撐著身子坐起來，環顧四周，陽光穿過厚重的窗簾，屋內的光線淡淡的，卻又不失溫暖。只是這房間的色調讓人覺得有些冷。

伸手拉了被子，包裹住自己。

灰色的被子，上面留有淡淡的男人的氣味，很熟悉。

廖暖腦子就懵了一分鐘。

坐在床上懵著，廖暖的意識還模模糊糊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，門外的走廊傳來腳步聲。腳步聲頻率快又不失穩重，伴隨著腳步聲，她隱約還聽到一高一低兩個男聲斷斷續續傳來，討論的話題似乎和她有關。

高音男聲說的是：“珩哥，你還沒回答我，為什麽把廖暖姐送到你房間呢，咱們這的客房還是很多的嘛！”

欠揍的語氣。

低音男聲很配合他的語氣：“再多嘴信不信我打死你？”

高音男聲十分愉悅：“好啊！”

……

兩個人男人推門而進。也沒敲門。

廖暖還蓋著被子，懵逼似的坐在床上，看見兩個男人直接推門進來，眨了眨眼。

這倆人……好歹也敲敲門，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？

看到廖暖的瞬間，沈言珩身子僵了一瞬，也就看了廖暖那麽一瞬，眼眸低了低，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好像漏掉了什麽。……自己的房間，哪來的敲門的習慣。

然而即便覺得這樣直接進來有些不好，沈言珩還是直了直背，輕咳一聲後，換上十分微妙的表情：“看什麽看，我回自己房間還用通知你？”

抄著口袋，挑眉看她。

廖暖恨恨的爬起來去找洗手間。

枕頭丟到沈言珩頭上：“不用通知，直接對我負責吧！”

沈言珩：……

洗漱完，敏琦讓廖暖一起下樓去吃早飯。畢竟是在別人家，沈言珩的地位又不可動搖，敏琦邀請完後，廖暖下意識看向沈言珩，眼巴巴的看著他眨眼。

沈言珩揚起眉，抄著口袋轉身往樓下走，也沒理她。

背影高瘦，又有了幾分清雋的樣子。

廖暖愉悅的跟上去。

下了樓，又被眼前的景象嚇住。

即便再怎麽提前想象，一大幫男人一起吃飯的場面還是有點壯觀。一眾人分布在客廳的各個角落，大體上分了兩桌，而尤安就在廚房分早飯，這架勢有點像學生時代的食堂。

敏琦解釋：“平時我們都是輪流做早飯，午飯晚飯大家一般都不在這裏吃。哦對了，值日也輪流幹，明天就輪到我了，唉，想想就心痛。”

……沈言珩也會給這麽一大幫子人做早飯？

想想沈言珩系著圍裙做飯的樣子，廖暖居然有點心動。

廖暖無法想象，這麽一大幫男人，平時是怎麽一起生活的。

雖然無法想象，但是這樣似乎……也很熱鬧。

最起碼，這幢別墅從不缺人氣。

她需要這樣的熱鬧，於是看沈言珩的目光就又熱烈了幾分。

沈言珩無視掉她熱切的目光，手伸過來，熟練的揪起廖暖的領子，拉她去吃飯。

一路拎到餐桌，按到椅子上，自己在他對面坐下。

客廳裏的人個個抻著脖子等著看好戲。

廖暖不知道其他人都在看自己，接過尤安遞過來的早餐，看著雪白盤子裏放著的三明治和熱牛奶，又開始感嘆這番不可思議的景象。她自己在家的時候，別說熱牛奶了，熱水她都懶得喝。

家裏飲水機的加熱功能，還沒開過工。

她盯著色彩鮮艷的三明治，不舍得吃。

看看沈言珩，又看看尤安。

沈言珩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，瞥了她一眼，聲音冷淡：“我們自然有我們的生活方式，不用你操心。”

……她還真就想操這個心。

廖暖趴過去問：“你們現在就有十二個人，如果每個人都結婚了……那不就有二十四個人了嗎？每一對再生個孩子……三十六個人？！”三十六個人擠在一起，好像會爆炸。

想象力實在豐富。

沈言珩十分克制：“誰告訴你我們要一直住這？結婚以後是去是留自己定，我管不著。”

“……啊，這房子不是你們一起買的嗎？”廖暖沒有兄弟姐妹，這樣的金錢糾紛她不太懂。

尤安替廖暖算這筆賬：“酒吧是我們一起經營，根據每個人付出的多少分紅，這房子雖然大家都出了錢，但因為每個人財產不同，出的錢也都不一樣。珩哥和予哥出的最多，雖然不知道幾年以後還能不能住在一起，但大家都想留著房子，哪怕是偶爾抽空來聚聚也好，所以當初的房子錢，說好平均分。現在大家每個月也都會交一部分分紅上來，就當最初是借珩哥和予哥的錢了。”

頓頓，笑道：“廖暖，如果你以後和珩哥結婚了想出去住，沒事也可以回來玩啊。你知道嗎，你是能進這個別墅的……第三個女人。恩，算了，淩羽彤不算，你是第二個。”

他朝她眨眨眼。

這話中的意思，連沈言珩都聽的出來。

是……認可她了的意思。

沈言珩冷眼瞥過去：“帳你替我管，老婆你也替我決定？”

尤安打著哈哈往外跑。

邊跑邊答：“誰讓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呢。”

廖暖笑起來。

雖然偶爾也會爆粗口，但廖暖看著尤安，總覺得是個很溫柔的人，事事巨細，邊邊角角都能照顧到。和他相處時也很輕松，不必遮遮掩掩，他天生就帶著親切感。真遇到事又能抗住，是個懂得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的男人。

沈言珩目送他離開，回過頭時，對面的女人已經自行先吃早飯，似乎完全沒在意尤安的話。

……搞得在意的好像只有他一樣。

這幾天她一直吵吵著喜歡自己，聽到尤安的話居然都沒有反應？

沒反應？

沈言珩的眉一挑再挑，十分不滿。

沒人理他的不滿。

廖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，是喬宇澤，十分簡練的布置了任務。

“奚賀出現在晉城一中附近，你直接去看看，不用來調查局了。”

晉城一中外的早晨，通常遍布著賣早點的小販。一中是寄宿走讀混合制學校，買早飯的學生數不勝數，即便是住宿的學生，一般也會讓走讀的學生捎飯。

畢竟學校的食堂是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地方。

賣豆漿油條的小攤前還配了桌椅，正因為如此，學生比別處都要多。

廖暖趕到學校門口時，奚賀正縮著脖子，坐在長木椅上喝豆漿。和照片上差不多，是個尖頭鼠腦的男人，穿著普通的黑色短袖，胳膊處還能看到從內綿延出來的青色紋身。身子瘦長，看起來弱不禁風。

這頓豆漿喝的很不順心，時不時就要擡起頭望望四周，目光中全是小心翼翼的警惕。低頭再喝口豆漿，又燙到舌頭。

奚賀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，夢琳父母說他是他們的朋友，事實上，是夢琳父母欠了他的錢，他追到晉城來討債。吃住都在夢琳家，不拿到全部債款，誓不罷休。

都說借錢的是大爺，奚賀如此猖狂的原因……他是放高利-貸的，身後有人撐腰。

一個月前夢琳失蹤後，沒過半個月，奚賀忽然離開夢家，加上高程雪的證詞，奚賀經常來一中找夢琳，實在太古怪。

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夢琳父母隱瞞的東西。

觀察了一段時間，廖暖帶人走過去，將奚賀拿下。

奚賀也不是什麽硬骨頭，一番詢問，很快就招了。只不過招的不是殺害夢琳，而是強-奸。夢琳長相雖不算上乘，但卻耐看，身材發育的也很好，奚賀長時間住在夢家，每天看著夢琳在自己眼前晃，漸漸起了歹心。

周末，奚賀趁著夢琳的父母都不在家，將她拖進自己睡的客房，強-暴了。夢琳奮力掙紮，但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，力氣怎麽都沒有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大，奚賀將夢琳吃幹抹凈。

夢琳的第一次，被一個人渣拿走。

看著床單上暗紅色的血跡時，奚賀還笑著說，“呦，還是個雛呢，真緊。”

夢琳抱著被子躲在一邊哭。

十七歲的小姑娘，哭的梨花帶雨，奚賀站在一邊，看著夢琳白皙的背部上自己留下的紅印，心中又一陣瘙-癢。沒吃夠，覺得不過癮，將人揪過來又來了一遍，為了控制住夢琳，第二次的時候，奚賀拍了視頻。

從整體到局部，都沒落下。

夢琳哭的更兇，可這次，是真的落下把柄了。

從那以後，只要夢琳在家，奚賀也不亂跑了，等夢琳的父母一出門，奚賀就去敲夢琳的房門。夢琳不給開，他便拿視頻恐嚇，威脅她說要給她的父母看，給同學老師看，夢琳被逼的緊，只能開門。

然而只要開了門，在夢琳父母回家之前，奚賀基本上就不會消停了。

說起來也挺奇怪，奚賀也有過不少女人，現在卻對夢琳情有獨鐘，時時刻刻都想著來找她。有時他想她了，夢琳在學校，他就逼她請假出來，兩人會在外面開房睡一晚。

奚賀不喜歡戴-套，說這會影響感覺，每次做完都逼著夢琳吃藥。夢琳如果不依，奚賀便冷笑著回：“也行，早點給你爸媽抱外孫。”

想到不吃藥有可能懷孕，夢琳只能選擇吃藥。

再後來，奚賀便不滿足兩人的關系了。躲躲閃閃總要避著夢琳的父母，奚賀總覺得不爽，慢慢的，他開始當著夢琳父母的面對她動手動腳。

最開始是碰碰肩，後來就變成……掰過臉來舌吻。

這是夢琳最怕的事情，她害怕父母知道，可更讓她不敢相信的是，奚賀吻她時，父母就坐在沙發上，鐵青著臉，卻一句話都沒說。

……哦，他們欠他的錢。

當晚，奚賀把視頻給夢父夢母看了，直白的告訴他們，他已經和夢琳發生過無數次關系，他準備和她結婚。

結婚當然只是幌子，奚賀只想玩的方便而已。

夢琳父母既震驚又羞愧，然而即便夢琳是被迫的，這種事情也不好說出口，那晚夢母去勸夢琳，“你都和他發生關系了，還能怎麽樣？還有誰願意要你？幸好他說會負責，你就跟了他吧。而且……”

後半句話夢母最終沒說出口，奚賀說，如果夢琳跟了他，賬務一筆勾銷。

那以後，奚賀直接住進夢琳的房間。他精力旺盛，但凡夢琳回家，基本上連飯都吃不了，便直接被奚賀拖進房間。

夢琳的父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就連親生女兒被殘忍殺害時，為了臉面為了利益，他們都沒把奚賀招出來。

廖暖聽的寒心。

折騰了一整天，下班時已是十點，其他人都已陸陸續續離開，只有廖暖還呆坐在位置上。

夢琳的經歷似乎和她有些像，都是被父母“賣”了。如果她那日沒跑出來，現在也就是夢琳的下場吧。被人當成洩-欲的工具。

奚賀的嫌疑還沒完全排除，廖暖卻心冷的連起身回家的力氣都沒有。

這些年她並不是一點都不孤獨，偶爾，也會覺得自己的家太過冰冷。她曾試著把家裏布置的溫馨些，可沒過半個月，又恢覆原狀。

現在的她，一點都不想回家。

又在座位上坐了五分鐘，她拿起手機，無意識的按了一串數字。

電話接通時廖暖還在神游，因此沈言珩的聲音一傳來，她嚇了一跳，手機差點扔出去。

心裏慌亂了一瞬，廖暖才平靜下來，叫了聲沈言珩。

那頭頓了一秒，戲謔的男聲傳過來：“別跟叫狗一樣行嗎？”

廖暖：……

第一次聽到有人罵自己是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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